《孙子兵法·用间篇》有云:“明君贤将,所以动而胜人,成功出于众者,先知也。先知者,不可取于鬼神,不可象于事,不可验于度,必取于人杭州网上配资,知敌之情者也。故三军之事,莫亲于间,赏莫厚于间,事莫密于间。非圣智不能用间,非仁义不能使间,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。微哉!微哉!无所不用间也。间事未发,而先闻者,间与所告者皆死。”
《孙子兵法》很多文字只可意会不可言传,知彼知己,百战不殆;不知彼而知己,一胜一负;不知彼,不知己,每战必殆。王耀武在战犯管理所把《孙子兵法》解释得很通俗易懂,他举的反面典型就是曾任蒋系“国防部参谋总长”的陈诚。
蒋系指挥中枢的设置很是奇葩:“参谋本部”隶属“国防部”,但参谋总长的兵权却比“国防部长”还大,比如白崇禧、何应钦当“国防部长”的时候,真正负责指挥作战的实际是参谋总长陈诚、顾祝同,陈诚顾祝同指挥蒋军先败于辽沈再败于辽沈,逃到台湾后,1950年3月由周至柔任总参谋长兼空军司令——我们在《沉默的荣耀》中看到那个长得有点像特种兵和陈少杰的参谋总长周至柔,穿的就一直是空军军装,那是因为当时“陆军”在岛上已经不再是“主力”,而“空军”则高陆军一头。
说到周至柔这个参谋总长,我们就不能不想到潜伏在“参谋本部”的次长吴石,还有曾为参谋次长的刘斐中将、任职“国防部第三厅”厅长却受参谋总长直接领导的郭汝瑰中将:这三位中将都是潜伏者,却只有吴石一人暴露牺牲,这里面的经验教训,确实值得总结一番。
在相当长一个时期里,郭汝瑰的身份都是“起义将领”而非“地下工作者”,那是因为跟他单线联系的任廉儒依然在从事秘密工作,郭汝瑰在回忆录中叙述:“1951年春节,我过重庆区南京军事学院工作,任廉儒同志在重庆接待我,再三叮嘱我要经得起考验,我到南京军事学院以后,廉儒同志写信给我,说他身份没有暴露,将去香港作秘密工作……(本文黑体字,除特别注明外,均出自《郭汝瑰回忆录》)”
郭汝瑰的潜伏者身份,后来是他的直接领导、董必武董老出具证明才得以公开,那时候他那条潜伏线上的同志或者辞世,或者不再从事秘密工作了。
郭汝瑰潜伏期间并不是没有受到过怀疑,我们熟悉的徐州“剿总”副总司令兼前进指挥部主任杜聿明,就曾不止一次举报过郭汝瑰,而且他后来还亲口告诉郭汝瑰,他的消息“来自山东方面”。
跟郭汝瑰同为潜伏者的刘斐,也曾在老蒋面前举报过郭汝瑰,更搞笑的是蒋纬国不但抓到了郭汝瑰的“证据”,而且连刘斐也告了——《蒋纬国口述自传》有这样的记载:“郭汝瑰在徐州剿总当参谋长时,我曾经告过他一状,没想到本部接收报告的人没有送到父亲那儿去,父亲因此没有看到那份报告。我也曾经告了刘斐一状。”
蒋纬国可能记忆有误,或者不同时期郭汝瑰的职务不同,我们查阅史料可知,蒋纬国举报郭汝瑰的时间是1947年5月到1948年6月期间,那时候老蒋在徐州搞了个“陆军总司令部”,下辖十一个绥靖区和四个兵团,总司令为陈诚,副总司令为范汉杰、韩德勤,参谋长为郭汝瑰。
郭汝瑰两次担任“国防部第三厅厅长”,就是因为期间跑到徐州“陆总”当了一段时间参谋长,就是在那期间,已经拥有了自己特务系统的蒋纬国抓住了一个地下党交通员,并通过监视发现跟那位交通员联络的人,就是郭汝瑰的是从副官。
蒋纬国回忆:“那个交货人应该是郭汝瑰的侍从参谋,是个少校。我对郭汝瑰一直不放心,因为他的卧房除了他的侍从参谋之外,谁都不准进去,我就认为他很可疑。我预备把那个共党间谍再往后方送时,没想到他的嘴里有一块砒霜,他咬破舌头自尽了。”
有些人不太承认当时的参谋次长是地下工作者,但蒋纬国的回忆录却证实了刘斐的身份:“我冷眼旁观,我发现刘斐一直在那里用余光瞟着父亲,看父亲的反应。刘斐做的也不是表现他自己的智慧,只是投机的做法。后来他竟然就是共党间谍。”
蒋纬国说是有自己一套特务系统的:“我这里有一套完整的情报网,请父亲指定人来接手,结果这套情报网就全部交给哥哥,从此哥哥就掌握起来了。”
当年蒋家兄弟都想“露一手”,中统(党通局)军统(保密局)也互相较劲,只要逮住一点线索,就会像鲨鱼一样咬住不放,吴石就是因为一张通行证被敌人追根溯源暴露,联络员朱枫自杀未成,下属聂曦又承认通行证是自己开具,这样吴石就难以洗清了。
我们看蒋经国口述自传,就会发现郭汝瑰当时真是命悬一线,要不是那位交通员果断牺牲,后果将不堪设想。
全国政协回忆录专刊《纵横》杂志2010年第8期刊发的《蒋介石身边的红色间谍——郭汝瑰将军二三事》,其中有一段话是这样的描述:郭汝瑰的唯一联络人是任廉儒,任廉儒与董必武董老保持单线联系,也就是说,当年我方高层,也极少有人知道郭汝瑰的真实身份,郭汝瑰跟董老也只在1945年5月和1946年3月见过两次面,这就极大地避免了暴露的风险。
郭汝瑰也曾怀疑刘斐是地下党,但他严守组织纪律,跟刘斐绝不产生横向联系,他们二人甚至还互相举报,直到郭汝瑰确定刘斐是地下党(据说是上级暗示两人,让他们停止互相攻讦)确认刘斐身份却心照不宣为之:“我与刘斐有矛盾,在睢杞会战他铅笔一挥就把区寿年送掉时,就想向蒋介石报告,搞他下去,但我又怀疑他是与共产党有联系的人,问任廉儒,任廉儒说‘摸不清楚,最好莫要下手’。”
任廉儒和郭汝瑰都是点到为止,不该知道的绝不答应,即使郭汝瑰和刘斐有一人暴露,也绝不会牵涉到另外一人——在外人眼里,他们是见面就眼红的“政敌”。
郭汝瑰和刘斐表面上水火不容,也绝对没有横向联系,但到了关键时刻,两人配合得还挺默契,结果他们的默契把杜聿明气得哭笑不得。
杜聿明在《淮海战役始末》中回忆,郭汝瑰代表“国防部”,实际也是代表老蒋,让杜聿明带着徐州主力部队经双沟、五河与李延年兵团会师后西进,以解黄维兵团之围,气得杜聿明大声质问:“在这样河流错综的湖沼地带,大兵团如何运动,你考虑没有?”
一向跟郭汝瑰“不和”的参谋次长刘斐一反常态支持郭汝瑰并给杜聿明打气,一连说了两个“打得”,“一时会场乱糟糟地大吵大笑” ,杜聿明一个头两个大,最后也只好停止对郭汝瑰发难。
七窍生烟的杜聿明决定另辟蹊径,结果在陈官庄陷入重围,这样一来,反倒显得郭汝瑰的计划切实可行,所以杜聿明特赦之后当了文史专员、政协委员,还当面讯问郭汝瑰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是地下党了,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,杜聿明也很无奈:“我向老蒋告过你,只是没有起作用!”
向杜聿明那样的军方大佬举报尚且无效,毛人凤等人就更不敢去触霉头了,我们从刘斐、郭汝瑰潜伏的成功经验中,能总结出他们与吴石的三点不同:第一点,跟组织保持绝对的单线联系,而且联络线极短;第二点,绝不与其他地下工作者或潜伏组织发生横向联系;第三点,联络人员能够牺牲自己保全最重要的潜伏人员。
吴石中将之所以暴露牺牲,也是在这三方面出现了问题:与台湾工委书记蔡孝乾有某种意义上的横向联系;朱枫和聂曦没有及时以牺牲自己斩断敌人掌握的线索;吴石是受华东局领导而非中央直接掌控,这样一来,知道吴石身份的人,就有点“太多了”。
《孙子兵法》中用间有五:“有因间,有内间,有反间,有死间,有生间,五间俱起,莫知其道,是谓神纪,间事未发,而先闻者,间与所告者皆死。”
地下工作者就是在刀尖上行走,一点疏忽就可能导致成百上千人牺牲,读者诸君看了相关回忆录和电视剧《沉默的荣耀》,肯定也会总结出很多经验教训,那么在您看来,吴石身边的潜伏人员,在哪些方面做得不够周密?如果吴石也像郭汝瑰和刘斐那样联络线极短并且绝无横向联络,而且线上人员都能毫不犹疑地牺牲断线,结果又会怎样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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